“全体跨立!站好了!谁想闯卡?冲我来!”
2023年8月2日,天津武清区黄花店镇一道路卡口,洪峰将至。对海河流域百年未遇之洪水毫无预判的人们,因暂时没见“来水”,情绪激动准备冲卡,现场几近失控。紧急时刻,一声正义凛然的断喝划破长空,14个字乡音满满气贯长虹。紧接着,又是一番将心比心的话语,让前排几位老乡潸然泪下。
这就是祖旭,天津市公安局武清分局黄花店派出所所长,脱下警服是普通至极的“小镇儿女”;穿上警服是全镇16100多名群众的“守护神”。夜晚,她是钉在抗洪一线的“鹰眼”;白天,她是多方奔走排忧解难的“银针”。她这一嗓子让自己在此后的近20天里不得不随时挎个小红喇叭,洪水退却才从医院换得一纸“声带撕裂”的诊断证明……她是夜幕中驾车冲进没过马路的流水里,孤身将勘查人员救回的“女汉子”;是细雨中盘坐在蚊蝇丛生的小土堆,跟养殖户一唠就是5个多小时积极想办法的“贴心人”;是脚肿了、血泡破了袜子跟皮肉粘在一起,就一瘸一拐每天走上2万多步的“混不吝”……
全国公安机关成绩突出个人、天津市优秀人民警察、天津市三八红旗手,荣立个人一等功1次,二等功1次,个人三等功4次,个人嘉奖5次……她是“警二代”,爱头上的警徽,爱得纯粹;她是“85后”,爱脚下的土地,爱得深沉!
9只大鹅的“忧愁”和6000万纸张的“精彩”
“父老乡亲们,我是黄花店派出所所长祖旭,土生土长的武清娃。小家值万贯,谁想在外面这么漂着,谁不想睡在自个家?我也睡在中学的仓库里。可是咱们先要保证咱大家伙每个‘人’的安全不是?水情咋样,我们再去请示,可咱就算回去也得有个统一调度不是?家远的,我们开警车送都行。话说回来,现在谁要想乱来,就冲我来吧,我这百十来斤就交给他了!”8月2日聚集百余人的卡口现场,祖旭短短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至情至性,柔中带刚,让对立的情绪瞬间缓和了起来。
被众人推到前排的好几位婶娘不觉中红了眼眶。其中一位大娘说:“小祖啊,我认识她。去年我们家丢了2只鹅,不值啥钱,祖所愣是带人蹲守破了案……”“我也认识她。前天31号,我叔他们村限时撤离,祖所带着大伙帮着赶过羊……”
一只羊一只鹅,展开都是一个朴素动人的故事。乡村派出所,警情繁杂而琐碎,群众基础在平时,功夫在事外。鹅的故事发生在去年快元旦时候,辖区崔胡营村等地10天发案4起,丢了9只鹅。“祖所在全所例会上说我不重视这个案子,是因为‘没真正把群众的事儿当自己家事儿’。后来看没什么线索,祖所说咱用‘笨办法’,她拉着我们一车大老爷们去蹲守……”派出所民警从利祥事后回忆。
“笨办法”真管用。半夜3点多的“遭遇战”让他们搞清了嫌疑人的车辆是一辆改装过的三轮。接着,祖旭带着人逐家拜访周围商户,利用商户自己安装的摄像头一步步“倒”出去37公里,终于在邻省别古庄镇的一个村里找到了人。“那天抓人我去了,嫌疑人妻子和孩子都是残疾人,祖所把嫌疑人拷走后返身回屋,把兜里的几百块钱放在床头就走了。法是法,情是情。事后她挨家挨户地走访丢失大鹅的用户,替嫌疑人争取被谅解。取保候审的嫌疑人知道后,感动得跪坐在地上……”派出所辅警队长刘一峰说。但在祖旭的脑海里,这就是派出所。“把老百姓反映的小事儿办好,就能得到认可,也才能得到支持。”
8月2日上午聚集的人群中,有一个拿拳头砸自己车的男子引起了祖旭的注意。细心的她走过去询问,才得知是辖区一家商贸公司的负责人,“仓库里还有万余吨包装用纸没有抢出来,价值大概6000多万。”“您别管了,我马上跟上面反映。你能调多少车过来?2小时搬走需要多少人帮忙?”祖旭一边用对讲机联系,一边从兜里掏出小本记录。最后,大伙齐心协力一个多小时就将所有货物都抢了出来,分秒必争,精彩至极!
哑了的嗓子、一瘸一拐的脚,一身肝胆一颗心
水,还是来了,曾经一望无际的农田一片汪洋。
祖旭正在堤上巡查,警服湿透了,汗流进眼里。电话铃声响起,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祖所,您快点过来。”原来,邵七堤村一位村民的父亲刚疏散,突发重病进院抢救,可医保卡和证件落在了家里……眼看对方情绪激动想涉水进村,“李大爷,我是咱派出所所长,您相信我吗?相信的话就把钥匙给我,我们去。”听着祖旭“公鸭嗓”般沙哑却热情的表述,望着满身泥泞的她,对方很快情绪平复了下来。
农田的水已淹没大半截的玉米,村里的水也到了大腿,还在继续上涨,祖旭知道,答应村民的事必须办好,但也必须保证警员的安全。她一连打了几个电话,调来了冲锋舟,很快帮大爷取回了证件。村民们给祖旭起的外号叫“小蜜蜂”,说的是她的辛勤。而她却给自己微信名备注为“灭火器”。“咱得‘真灭火’,真管用!”
还说回到邵七堤村。这个村是武清区迎接洪水的“第一站”,汛情初期,因洪水流向突变,8月2日晚,一名值守人员被困!邵七堤村党支部书记寇之明有点慌,电话打给了祖旭。没多久,一辆警用越野就停在了跟前。“您看这水已经漫路了,咋办?”祖旭下车简单踏勘后说“我开车过去!”一位民警出来阻拦要抢着去。“别争了,这个卡口离不开你。我车技好,这个村我常来,路熟,你们放心!”祖旭斩钉截铁,一脚油门冲进了“水路”……没多久,值守人员被安全地带了出来。当了多年村支书的寇之明逢人点赞:“一个字,服!”
“我就是不走,我所有东西都在这儿了,我死也不走!”崔黄口村干部被执拗的王金合给难住了!老人已经72岁,养了不少牛。电话又打到了祖旭那里。“让老人和闺女住到我们驻地吧,离老人家转移出来的牛更近,方便照看!”就这样,王金合大爷和女儿一起在镇中学民警驻地一待就是18天。眼见得民警们辛苦没日没夜,“祖所她们真是很难吃上口热乎饭……腿肿了、磨破了,夜里挑破血泡敷上药,第二天接着一瘸一拐地走。伤口粘住袜子,她干脆不穿袜子。我好几次都让闺女给弄点吃的,弄点药,可她说总见不到人……”王金合老人感叹。
最后的医生诊断,她的声带极可能是撕裂过后又没得到保养的“永久性损伤”,祖旭说“没事,我本来就长得粗犷。”
安全撤离、顺利迁返,辖区群众无一人伤亡,是对祖旭她们连续鏖战的“最高奖赏”。
“努力再努力,要对得起背后那些渴盼的眼睛”
“总感觉有很多双眼在盯着自己。”祖旭说,这句话好像来自于她的父亲,一名干了30多年派出所工作的老民警。耳濡目染,2005年祖旭放弃了读本科的机会,报考了警校。
参加公安工作第一站,祖旭就是在派出所,接手的片儿是中信广场商圈,警情多、盗窃案件多,群众不满意。她每天除了日常工作外,都会夹着一个笔记本,抬头看着灯杆和制高点,手里拿着一个“大卷盒尺”量来量去。一周后,她便拿出了一份方案,将总建筑面积168000平方米的中信广场商圈分为12个区域,综合考虑出入口位置、人流量和盗窃案件高发地等因素,共规划出18个停车棚,34路监控探头……三个月后,中信广场“两抢一盗”警情发案率下降80%,还被评为“市级人民满意警务室”。
2022年冬天,鱼市庄村刘某带着领养的6岁大的女孩找到民警,说孩子要上学,需要办户口,但却没有领养手续。祖旭和民警到家了解完情况后,祖旭心里有了很多疑问:领养的孩子,为什么没有办领养手续?孩子亲生父母是谁?有没有涉及到拐卖儿童?祖旭带着满脑子问号,回到了派出所。“我忘不了那孩子渴望上学的眼神。”这是祖旭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后,跟周围人多次提起的。
几天的调查,祖旭查到孩子出生地为邻镇某村,又确定孩子确系该村村民杨某生育,杨某生性好赌,现居无定所。那孩子的母亲呢?据说在内蒙。祖旭又安排民警奔赴内蒙……又是十多天奔波,确认这就是一起亲生父亲为筹集赌资主导的人口贩卖案!很快,生父杨某被绳之以法,同时被剥夺了抚养孩子的权利,可刘某不符合收养条件。“不能让孩子没学上!”祖旭和民警一次次奔走市、区公安、民政等部门,终于把孩子的户口落在了村集体户头,进而又把孩子合理合法地送到了“SOS儿童村”。她,终于有学上了。祖旭笑了。
从警15年,她干过治安民警、社区民警,还在看守所担任过教导员。2020年6月的一天,一名50多岁的女在押人员突然变得言语和行动迟缓,但并未有更多异常。“当时正值疫情,可祖旭坚定说人命关天,不能犹豫,必须立即送医。”看守所民警吴建敏说。在武清当地医院,医生初步诊断为脑出血,还没等检验报告出来,祖旭就带人紧急转院至市环湖医院急救。家属来的时候,祖旭正帮病人清理呕吐过的衣服,在场的医护人员都以为她是病人的亲闺女……虽然最终病人还是因为脑干出血、病情过重离世,但赶过来的家属看到这一切,含着泪通过微信给祖旭发来了感谢信。
据统计,2023年以来,黄花店派出所接处警同比下降25.81%,各类刑事案件,治安案件全面压降。抗洪,更是祖旭的一次“大考”。“能做的只有努力再努力,要对得起背后那些渴盼的眼睛。
“简单爱你心所爱,世界就变得大了起来。”这是祖旭的手机铃声。她说她爱警察这个职业,爱得简单,爱得纯粹。如同她深爱着脚下这片土地,爱得简单,也爱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