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犯罪嫌疑人将头深深地埋进双肘已经良久,偶尔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刑警生涯20年,身为太原铁路公安局太原公安处刑警支队支队长的聂海兵很清楚,越是到了审讯的僵持阶段,就越是与犯罪嫌疑人心理、意志和智慧的较量。眼前这个嫌疑人涉及的案件要回溯到2010年,而侦破此案着实让他们下了一番苦功。
“聂队,你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我来换你。”侦查员段涛推开讯问室的门进来,聂海兵用手轻轻揉搓了一下两鬓,缓缓站起身来,提醒段涛:“小段,多留意一下……”
走出讯问室,楼道里的风直往衣领、袖口里钻,冷风吹过,让聂海兵完全清醒过来。他快步走到洗漱间,拿了条毛巾用凉水冲了冲,再次返回讯问室。
“聂队,你……”段涛疑惑道。
“小段,给他擦把脸。”聂海兵递上毛巾指向嫌疑人。
嫌疑人被湿毛巾一激,顿时抬起头来。
“辛某,你还记得那天(案发)的天气吗?是不是风有点大?”聂海兵问。
“嗯,是晴天,刮着大风。”可能自知说漏了嘴,嫌疑人辛某又马上否定,“不、不,我没来过太原,不知道具体天气情况。”
“没来过,那你的指纹怎么会留在现场?”
“我,我忘了,记不起十多年前的事了。”辛某神情镇定,但肢体的抖动没能逃过聂海兵的眼睛。
面对步步紧逼的提问、一波又一波的凌厉攻势,辛某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交代了其在2010年流浪到山西太原某工地时,因与被害人张某志争执床铺,故意杀害对方致死的作案事实。
一夜未眠、胃里空空如也,疲惫和喜悦交织,让聂海兵没有一点食欲,也毫无睡意,脑海中回想起了这起命案艰辛的侦破历程。
时间回到2010年4月13日,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因为有风,天空像滤过一样干净清澈,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了宁静。电话是指挥中心打来的,在铁路管辖的太原工务机械段汾河基地平房内发生一起命案。
太原铁路警方高度重视,抽调精干警力成立专案组。聂海兵当时是刑警支队重案组探长,他参与了专案组前期大量的摸排工作。
铁路周边的厂矿,方圆十公里内的村庄,千里外的被害人住所……侦查员的脚步踏遍了全省各地,排查了上千人,获取的有价值线索极少,加上当时科技手段等条件限制,多年来,一直未抓到凶手。
弹指一挥间,当年的案卷逐渐变黄,侦查员有的退休、有的去世、有的调离。此案也成为压在聂海兵心底的一块石头。
2020年,聂海兵带领战友重启了这起命案的侦办工作,他相信,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犯罪嫌疑人终将会被绳之以法。
侦破工作围绕现场遗留的残缺痕迹展开。刑事技术民警对案发现场提取的一枚残缺指纹进行了上千次的比对排查,最终与安徽省临泉县公安局采集的一枚指纹比对成功,这枚指纹属于有盗窃前科的辛某,侦破工作取得重大进展。犯罪嫌疑人辛某自幼父母离异,长期流浪,性格偏激,线索显示他并没有离开过临泉县。
聂海兵坚信“过必有痕”。他想,长期流浪的辛某案发后没有离开本地,为了生存,他一定躲在某个能提供吃住的场所。
2021年7月1日,聂海兵带领同事去临泉县开展侦查,大致把嫌疑人的活动范围锁定在县城内。第一天摸排没有获得有价值的线索,但聂海兵对县城内的状况有了充分了解,他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第二天一早,聂海兵带领同事继续奔波,忙了一天,县人民医院保洁公司提供了一条线索,嫌疑人辛某曾在那里落脚。这条线索让聂海兵和同事基本锁定了嫌疑人的活动区域,但因医院在新建院区,视频建设的缺失给侦查工作带来困难。
“他一定会留下痕迹的!”聂海兵盯着医院的地图思索着。
天黑了,外面下起了雨。
“聂队,北区住院部发现辛某。”凌晨,聂海兵耳机里传来了报告,这是战友连续蹲守的成果。随着一声令下,聂海兵带队,侦查员们在北区住院大楼内将辛某抓获。
“这起命案的成功告破,除了得益于刑事科学技术的发展,还有侦查员始终秉承的锲而不舍的精神……”在总结会上,聂海兵与大家分享自己的心得。他始终坚信,再疑难复杂的案件,即便在绝望的困境中也会被一丝留痕的微光点亮。
正是因为坚信“过必有痕”,因为锲而不舍,2017年以来,聂海兵带领战友攻克了一批大案要案,为铁路生产企业和群众挽回经济损失9000余万元。
今年5月,太原铁路公安局太原公安处刑警支队被评为“全国优秀公安基层单位”,聂海兵被评为“全国优秀人民警察”。他说,这些成绩是全体战友的结晶,是整个团队的荣誉,而自己能有幸身在其中,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幸福。
(作者单位:太原铁路公安局太原公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