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将风雨付平生
——记公安南开分局万兴派出所刑事办案队副队长陈琥
天还没亮的时候，陈琥就起床了，看看表，4点30分，便到桌前拿了药吃下，然后轻手轻脚走进厨房开始做早饭。 当小米粥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的时候，陈琥已经把家里的地拖了一遍，20多平米的小独单面积不大，不过他的额头还是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说好了我拖地，你怎么又不听？妻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后，嗔怪着说道，再去睡会儿吧，我听见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不了，抓紧收拾完早点去医院，完事还得赶回所里。 医院开不了这么早的。 那也要排第一个啊，有个案子上午要碰，耽误不得。 你啊，心里除了工作还有什么？ 还有你啊。 温馨的对话被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陈队，刚刚接110转警，昨天晚上咱管界有好几辆停在路边的汽车车窗被砸。 好，你们抓紧调监控，我马上过去。 那今天的检查呢？妻子问。 改天再说吧。 喝口粥再走吧。妻子满脸的心疼。 不了，你吃了自己去上班吧，路上小心点。陈琥说着出了门。 天光已经放亮，只是被阴云积郁得有些昏沉。陈琥驾驶汽车在大路上疾驰，目光锐利而坚定。 这条路，他已经走了25年。 一 1994年，公安南开分局南门西派出所分来了一个20岁的警校毕业生，在社区民警岗位上实习了一个月之后，便成了一名治安民警，只是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在派出所这个基层一线岗位上一干就是25年。 派出所的治安工作繁忙且琐碎，大到杀人放火，小到家长里短，都要跟着忙活，说是平凡岗位，但时不时还要面临一些危险，搞下案子是应该的，破不了案子就不好说了，所以说这个工作要坚持干下去难，要想干好更难，但他坚持下来了，而且干得越来越出色。所以很快，领导和同事们就喜欢上了这个叫陈琥的小伙子，人勤快，手利索，作风扎实，不论交给他什么活儿，从来没打过锛儿，而且肯定会踏踏实实尽心尽力去干。还有一点就是他乐观向上的性格也招人喜欢，不管多忙多累，不管遇上多麻烦的事儿，脸上总是乐呵呵的，好像从来没什么愁事儿。 1997年，陈琥结婚了，妻子李丽小他两岁，是个娇小可人、温柔体贴的姑娘，性子也爽快，俩人站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日子也是过得和和美美。美中不足的就是陈琥工作太忙，三天两头不着家，当然就更顾不上家里的事了。 妻子身体不太好，婚后第二年生了孩子后就一直没找到工作，直到XX年分局为民警解决实际困难，为李丽在社区戒毒中心找了一份社工的工作，每个月挣得不多，但多少也能补贴一些家用。 日子虽然不宽裕，但对于天性乐观的小两口来说却是依然快乐甜蜜，生活便也在忙忙碌碌磕磕绊绊中一天天地继续。当然，妻子心里也有许多的小心愿，比如儿子能考上好大学，比如陈琥能每天按时下班回家，比如一家人能搬出这个只有20多平米的小独单，住上大一点的偏单，那样儿子就不用一直住在姥姥家了。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说这话的时候，陈琥的心思其实仍然在案子上。从南门西到长虹，再到万兴，无论到哪个派出所，干的依然是又忙又累的治安特别是万兴派出所，辖区内商场、企业、机构、学校什么的都不少，居民也密集，所以治安形势极为复杂，每天80个警情算是少的，在全市也能排进前五，所以治安这活儿就更不好干，从早到晚忙个不停。陈琥又是个干活儿不要命的性子，其中的劳累可想而知。每每看到丈夫满脸的疲惫，妻子总会心疼地唠叨，悠着点儿，注意一下身体，行吗？ 行！陈琥每次都答应得特别痛快，然后拍着胸脯，咱这身体，没问题！ 可问题终究还是来了。 2016年9月，分局组织民警体检，陈琥被查出甲状腺结节，医生建议尽快复查。可陈琥只是看了一眼，便把体检报告扔进抽屉里，琢磨着等忙过这段再去医院吧，反正看着也不像是啥大毛病。 那段时间，除了其它的一些案子外，所里正搞着两个聚众斗殴的案子。一个是在一家饭店里，两伙人喝多了，互相看着不顺眼，便掐了起来，一共涉及到20多人。另一个是在一家KTV里，也是两伙人喝多了，一边人多，把另一边狠揍了一顿就跑了，这起涉及的人少，10多个。 两起案子一共30多人，不说调查走访和辨认甄别、视频追踪确定嫌疑人的身份，就说要把这些人抓齐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都是些不学好的家伙，打了架惹了祸要么往外跑要么躲起来，哪有那么好抓的。等抓到了人还要讯问、整卷、报手续，等把两起案子都办结了，已经到了2017年。 当然，这期间陈琥他们也不只是办这两件案子，还有很多其它案子也都放不下，盗窃、抢劫、诈骗什么的，都是关系到老百姓切身利益的，不仅要办，而且要快，怎么才能快？当然是夜以继日连轴转，有时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三个人用，至于那份体检报告，早被他忘到姥姥家去了。 二 过了元旦，春节也就不远了，工作也就更紧张了。本分人家准备过节，那些个不老实不本分的人也得想办法弄钱过节啊，管界内商场市场什么的又多，所以案子就更多了起来，这基本上是每年春节前的常态。而在这期间，又出了个影响很大却又让人啼笑皆非的系列案件。 案件的嫌疑人是一群辍学的外地孩子，家长都是在河北区王串场一家市场里摆摊的外地人，烤山芋的、卖白菜的、摊煎饼的，反正干什么的都有。本来他们也给自家孩子报名上了学，可这几个孩子就是不愿意好好念书，从偶尔逃学到最后干脆不上了，学校找到家里，家长开始自然也是要管教一番的，可是后来看孩子实在不是上学的料，再加上一琢磨上学出来也没啥用，还不如帮着爹妈做生意，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可没想到的是，这帮孩子学不好好上，活儿却是也不好好干，就喜欢凑在一起天天在外面胡混，于是就成了个小团伙。一群人里，领头的叫小东，年龄最大，14岁，最小的12岁。 这天小东一个人到外面玩，说是玩，其实也没个具体的内容，就是坐公交满世界乱逛，结果在公交车上看见了挂在车厢里的逃生锤，觉得好玩，顺手就揣兜里了。 下车逛到南开区西湖道时，天已经黑了，小东就看见了路边停着的一辆两厢夏利。就用逃生锤把车窗玻璃砸碎，然后钻进去把方向盘下面的点火开关拆下来，用兑火的方式把车打着，开着就跑了。 第二天早上，车主发现车丢了，自然要报案，陈琥安排人查监控，提取到了驾车人的影像，然后一路追踪，最后在王串场附近的一家网吧门口发现了被丢弃的汽车，立刻带人赶去，将车追回。然后陈琥一挥手，进网吧看看。 网吧里人很多，大多都是十几岁的孩子，陈琥在里面转了几圈，一眼就发现了正在打游戏的小东，与视频中提取的驾车人极为相似。 在被带回派出所的路上，小东就承认了车是自己偷的，为啥偷？因为好玩。 人赃并获，可是却处理不了，因为年龄不够，所以只能是找来家长，赔偿车主损失并写下保证，保证回家一定对孩子严加管教。 一个14岁的孩子，怎么会用兑火的方式打着汽车？又怎么能熟练地开走？这是一个所有人都感到奇怪的事情，后来陈琥也专门问过，可小东一会儿说是跟电影里学的，一会儿又说是在修车铺学的，反正到最后也没说明白。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家长根本没有严加管教，二是这小子只会偷开两厢夏利。 依然是没人管的小东消停了一段时间后，手又痒痒了，这回他叫上了小伙伴们一起。于是几个人坐公交跑到了红桥，用同样的方法偷了一辆两厢夏利，然后满大街转悠琢磨干什么坏事，开到南开区嘉陵道的时候，车忽然抛锚了，怎么也鼓捣不着了。小东一看车也不要了，又在街边偷了一辆两厢夏利。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几个孩子在一条街边停下来，开始用逃生锤砸路边的汽车玻璃，然后钻进车里翻东西，等把这条街的都砸完了，又开车往前走，寻找新的目标。就这样，几个小子从南开到和平再到河北，一路走一路砸，一直回到王串场附近，才把车一扔，各自回家睡觉，而这一路上，被他们砸的汽车将近百辆。 转天早上，几个区的很多派出所几乎是同时接到了110转来的警情，也几乎是同时展开了侦破，陈琥他们自然也不会例外。经过分析研判，初步确定了嫌疑人作案的轨迹，然后开始调取监控，很快，陈琥就在一段视频中发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小东！ 这个优势让陈琥比兄弟单位更早一步认定了作案者，但是当他赶到小东家时却发现，小东早已不知去向，与他同时不见踪影的，还有一群小伙伴，找到那群小伙伴的照片与视频监控资料比对，正是那晚与小东一起砸车的几个人。 身份认定了，可这群小子跑哪儿去了呢？陈琥带人展开了艰苦的搜寻。他的心很焦急，一是因为需要尽快破案，二是这样一群无法无天的小子在社会上闲逛，说不定哪天又砸个百十来辆汽车，那群众的损失无法估量，公安机关的形象也要受到影响。 与此同时，好几个当晚管界内同样被小东一伙砸过汽车的派出所也一样在寻找小东他们，大家的业务都很强，效率也很高，就要看谁的动作快了。 这时，陈琥过硬的业务能力和丰富的经验发挥了很大作用，通过对小东一伙日常活动规律的调查分析，他划定了这帮小子经常活动的几个重点区域，然后进行重点控制，最终在东丽区徐庄子村发现了小东他们的踪迹。 陈琥他们迅速赶去，并且由所长亲自带队，虽然嫌疑人年龄不大，可案子着实不小。最终，在徐庄子村的大牌坊下面发现了小东一伙人的身影。几个人正围在一辆两厢夏利旁边商量着什么。 民警将车停在远处，然后迅速接近，可鬼精鬼精的小东却是忽然发现了情况不对，迅速招呼几个人上车，直直地开过来，所长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不过幸无大碍，而小东他们却已经趁乱消失在车流中。 在追击未果后，陈琥迅速指挥视频追踪，同时通过技术手段展开搜捕，最终在河北区的一个日租房将几个锁定，然后就是整整两天两夜的蹲堵，最终将小东几个人抓获。 人仍然无法处理，但案子却是着着实实地破了。不过陈琥却依然闲不下来，除了每天依然不断的各种小案子之外，一个系列盗窃电动自行车的案子牵动着他的神经。 一段时间以来，管界内连续发生居民电动自行车被盗案件，经过调取监控视频，发现嫌疑人作案手段都是趁夜色蒙面进入居民小区，撬开电动自行车后骑着逃离。可是由于案发深夜，又是目标很小的电动车，所以视频追踪条件很差，进展缓慢。与此同时，陈琥还布置了在一些易发案部位的蹲控，但也是没有任何收获。 电动自行车虽然价值不高，但对于每一位丢车的群众来说，却都是一件十分心疼而且相当烦心的事。陈琥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一点也不敢懈怠。他一点点扩大视频监控的方位、时间的调取范围，仔细观察，认真分析，终于发现了线索：在其中一起盗车案件中，嫌疑人是乘坐一辆出租车到达案发现场附近的。 通过追踪出租车的信息，发现嫌疑人用的是打车软件，经过工作，陈琥成功提取了打车人的手机号码，锁定了其真实身份，然后通过广泛的摸排，最终发现其居住在河东区一个出租房内。经过一夜的蹲守，刚刚把一辆夜里偷到的电动车成功销赃后高高兴兴回家的嫌疑人被成功抓获。 一个个这样的案子串起了陈琥一天天的日子，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你很难想像那每一天的忙碌，每一天的身心俱疲，可对于这些，陈琥没有丝毫的抱怨与后悔，因为他觉得，自己所做的，都是一个警察的责任，只是心里永远装着案子、装着群众利益的他却独独忘了自己，就比如抽屉里的那份体检报告。 三 体检报告被妻子发现时是2017年7月，那时陈琥刚刚担任所里刑事办案队副队长。妻子上班的地方离派出所很近，所以每天下班时都会先到所里来，坐在接待大厅等着陈琥下班一块儿回家，不过却从来没准时等到过陈琥，因为他总有忙不完的工作，也不可能因为下班而中断。快了半个来小时，慢了一两个小时是常有的事，最晚一次妻子等到了十一点。不过对于这些，妻子并无任何怨言，在她看来，丈夫已经太累了，太让人心疼了，所以她想多陪陪他，就算没见着面，可知道他就在楼上，心里也会感觉踏实些。 那天妻子又是等了好久，正好被所里的政委看到，便请上了楼，到了陈琥的办公室，一看陈琥果然正忙着，妻子也没说啥，便开始帮着陈琥收拾办公室的东西，结果在抽屉里看到了那份体检报告。 这个甲状腺结节是怎么回事？ 没事，小毛病。 人家大夫让复查，你去了吗？ 没，等忙完这段就去。 你能有忙完的时候？不行，必须马上就去。 全运会安保已经开始了，哪有时间？ 那全运会之后去？ 行。 陈琥答应得很痛快，但是跟全运会后紧跟着就是十九大安保，仍然是没有时间，妻子虽然着急却也是无可奈何，她知道丈夫的脾气，这个时候让他离开工作根本不可能。 十九大安保工作依旧紧张而忙碌，陈琥回家的时间就更少了，而这时候，家里却发生一件大事：岳母病了，乳腺癌。 岳母住院手术，妻子忙成了陀螺，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到医院照顾母亲，连马上就要高考的儿子也顾不上了，只是每每累得想哭的时候，也会想一下如果有人能搭把手多好，但是那个人却不能为她分担，而且还需要她操心着身体。 十九大安保结束，上级通知可以倒休，妻子问，现在能去医院了吗？ 陈琥不情愿地点头。 于是，妻子借着在医院照顾母亲的工夫，到楼下挂了一个号，排上了队，等快到了的时候给还在所里忙活的陈琥打电话，赶紧来医院。于是陈琥在被发现甲状腺结节一年多以后终于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双侧结节都达到4B级，建议立即手术切除。 陈琥不懂，4B级什么意思？ 大夫很耐心，甲状腺结节为5级，前3级基本都属于良性，而到了第4级又分三档，4A是小概率恶性，可以继续观察，4C级是极有可能恶性，必须手术，而4B级介于两者之间，所以医生都是建议立即手术。 既然是建议不是必须马上，陈琥觉得还有余地，但跟大夫商量，我再等等行不？ 等啥？大夫疑惑。 再看看，再看看。 陈琥不想手术，起码不想马上手术，因为手中还有好几个案子急着要搞，盗窃电动车案件仍高发，菜市场也连续发生扒窃案件，还有一起因房屋纠纷引发的非法侵入住宅案、一起因债务纠纷引发的聚众斗殴案……他实在是放不下。 检查时，正好母亲病房有事，妻子没在旁边，陈琥得以胜利跑回了单位，在接到妻子电话时他也是哼哼哈哈不说实话，直到妻子自己去问了大夫，才知道了真相，气得掉了眼泪。 这次忙完了一定去手术，真的。陈琥赌咒发誓。 妻子不再理他，在照顾母亲的同时，又四处托人找专家，最后在肿瘤医院找到了一位主任专家。而在这期间，陈琥和同事们连续奋战，又抓获了6名嫌疑人，破获数十起盗窃电动车的案子。通过高峰时间便衣蹲守，还抓获了一名专门在菜市场行窃的嫌疑人，一举破案22起。然后，他就被妻子“抓”到了肿瘤医院。 双侧甲状腺乳头状肿瘤，而且一侧已经淋巴转移，必须马上住院手术。B超还没做完，经验丰富的专家就下了结论。 陈琥张嘴想说什么，可看到旁边的妻子，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鉴于陈琥上次的表现，妻子这次一直守在旁边，而此刻的诊断结果让她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母亲的癌症还没好利索，丈夫又得了癌症，这日子还怎么过？ 夜已经很深了，两个人都都没有睡觉，看着默默流泪的妻子，陈琥拿着手机上的搜索结果耐心地安慰，甲状腺肿瘤是存活率最高的一种，一般做了手术就没问题了，不要乱想了。 妻子不说话。 我保证听大夫的，马上住院做手术，绝不耽误。 我跟你一起去。妻子终于抬起了头。 不用，我自己就行。陈琥的心中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四 政委，我请几天假。第二天一早，陈琥找到了所领导。 家里有事？政委问。 啊，是我的事，住院做个小手术。 怎么了？政委的语气透着关心。 没事，甲状腺结节，去年体检时查出来的，趁着现在倒休，我想去做了。 行，去吧。有事给所里打电话。 于是，陈琥住进了肿瘤医院，开始术前各项检查，没有检查的时候，就躺在病床上发微信、打电话。那起因债务纠纷引发的聚众斗殴案件仍在办理中，几个参与斗殴者在逃，警方一直在追捕，可是条件很差，进展缓慢。陈琥就在微信和电话里了解案子进展，调整工作方向。 同事们知道陈队住院了，就让他安心养病，不用太想着案子了，陈琥却是不听，要求有了什么进展必须跟他说，同事们没办法，也只得照他说的做。按照陈琥的要求，他们调整了调查的重点，很快发现了几个人的视频资料和相互间联系的数据，陈琥一听来精神了，把东西都拷到我的笔记本里，拿医院来。 不用陈队，我们自己能做。 我知道你们能做，可那几个盗窃的系列案子不就顾不上了吗？我正好闲着，赶紧拿来。 于是，医院的病床上，陈琥如愿以偿地继续着自己的工作，而送电脑来的年轻同事却是一脸的关切。 陈队，不是小手术吗？怎么跑肿瘤医院来了？ 这时咱有关系，不用排除，哪儿不一样。 不对，你说实话，是不是得了那个什么了？ 放屁，敢咒我？ 笑骂间，陈琥手中的笔已经把几个嫌疑人的关系图勾勒出来，简单清楚，一目了然。 同事拿着分析结果走了，相关工作立即展开，而陈琥则心满意足地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持续了四五个小时，两侧的甲状腺都被切除，连同已经被转移了的淋巴。而与此同时，按照他的分析结果，同事们迅速出击，成功抓获两名在逃的嫌疑人。 术后第三天，所领导来医院慰问，几个“老奸巨滑”的人精自然不像年轻人那般好糊弄，一进医院便明白了大半，再跟李丽一诈，原本还想帮陈琥隐瞒一二的李丽马上全都招了。 面对领导看似埋怨实则心疼的怪罪，陈琥只是他那招牌式的笑，事实上他也确实说不出话来，像他这样的甲状腺切除手术一般要一个多月的恢复期才能开口说话。 笑了一阵，陈琥便把目光转向分管治安的副所长，也就是所里刑事办案队的队长，多年在一个战壕里打滚儿的副所长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放心吧，一共抓了四个，还差两个，估计这几天就能到位了。你安心养病。 出院回家，依然是要养病，无论是饮食还是起居都要注意，特别是注意不能摄入太多的碘。曾经有段时间国家推行全民加碘，结果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但因碘摄入过多而引发的甲状腺疾病也呈上升趋势，后来便改成了各省市灵活掌握。比如天津靠海，平时呼吸的空气里都含碘，还用得着专门在盐里加碘？ 除了饮食，就是服药了，甲状腺切除后必须终生服药，包括甲状腺功能的替代药、抑制癌细胞的药等等，反正一天三顿，要吃下二三十粒，而且必须按时，如果不按时服药，就会产生手脚抽筋、面部麻痹等各种症状。 差不多一个月后，陈琥终于能正常发音了，他开和妻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该回去上班了。 其实这期间，他也一直跟单位保持联系，关注每起案件的进展，只是微信里不能说涉密的东西，电话又打不来，可把他憋坏了，这好不容易病好了，嗯，起码在他看来是好了，就必须要回去上班，案子太多，弟兄们太忙了，他实在在家呆不住了。 不行。妻子态度坚决。 我这不是好了吗？ 癌症有好了一说吗？ 我查了，这个癌跟其它的不一样，基本上没啥危险，切了就好了。 那你话还说不利索呢？怎么上班？ 搞案子又不用嘴，有腿有手就行。 妻子最终还是没有拗过他。这么多年，虽然陈琥在妻子面前永远是笑眯眯的低姿态，可一旦遇上他认定的事，妻子也是管不了。 于是陈琥如愿回到了单位。 先干图侦吧，这个活儿虽然费眼，可是总归轻省一些。 别啊所长，我跑跑颠颠惯了，再说队里人手那么紧。 不行！要么去图侦，要么回家。 陈琥低头“认命”。 从那天起，所里食堂的盐全部换成了专门的无碘盐。当然，这件事是很久之后他才知道的。 五 负责图侦的陈琥在电脑前没安生几天就坐不住了，瞅个机会就跑了出去，本来干图侦也不全是坐办公室的，也要出去趟道儿、找摄像头、调社会上的视频什么的，当然他干的肯定不只是这些，不知怎么就跟着一起上案子了，而且跑出去基本就再没回去过。 这时已经是2018年初了，眼瞅着又一个春节要到了，按照规律要发的那些案子一种不落的全都发了，民警的脚丫子便忙得朝了天。 陈琥忙的是一起涉毒案子，也是在他手术之前一直经营的，现在有了些眉目，他便要抓紧了，如果让毒贩安生过年，那不知有多少家庭就过不好这个年了。最终，经过紧张的工作，通过各种手段，毒贩落网，毒品被查获。几乎是与此同时，2017年度考核结果下来了，万兴派出所打处破案考核在市内六区排名第一。要知道这个考核可是按警均数计算的，对于有100名民警的万兴所来说，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陈琥开心地笑了，可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便被妻子拉进了医院，术后每个月一次的复查时间到了。 甲状腺手术后每个月要进行一次复查，如果指标理想，复查的间隔就会延长到两个月、三个月、半年、一年，直到最后基本就不用查了。陈琥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是结果却没有如他所愿：代表体内癌细胞量的指数偏高，也就是说他还有癌症复发的可能。 要住院，放疗。医生说。 又要住院？陈琥心里着急。 嗯，不过因为病人多，需要排队，可能要等上一两个月。 陈琥松了口气，这样手头那几个案子应该就可以搞完了。 排上了队，陈琥得以回去继续工作，可没等他排上队，磨难再次降临到头上：妻子要做癌症手术。 原来，在他手术后康复的那个月里，妻子感觉嗓子不舒服，便也偷偷到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同样是4级甲状腺结节，那边母亲和丈夫都病着，她不可能也住院手术，贤惠的妻子便选择了继续观察。可当她又一次去医院复查时被确诊也是甲状腺癌，必须马上手术。 好在这时母亲已经出院回家，陈琥也上了班，妻子便自己收拾了一下住进医院，这才给陈琥打了电话。 接到电话，陈琥这个知道自己得癌症时都能处之泰然的汉子流泪了。自从嫁给他，妻子基本上是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能遭的罪却是一样不少，身体不好、经济拮据、房子又小、丈夫还忙，可风风雨雨的也走过来了，偏偏又在母亲和丈夫患癌的时候也得了癌症，命运这是怎样的一种残酷？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不用，术前检查没什么事，我自己能应付，你下班过来就行。妻子的声音很平静。 陈琥还真就等到下了班才过去，而在妻子整个住院手术期间，陈琥也只请了两天假，一天是手术前，一天是手术当天。包括后来妻子出院回家休养，他也是从来没有请过一天假，每天早上做了饭出门上班，中午有时间的话回去一趟再给做些饭。当然，这样的机会也并不多，工作一旦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与妻子一起被顾不上的还有他的药，忙起来常常忘了吃药，直到手麻脚麻脸麻甚至舌头都麻了才会想起来，就赶紧拿了药吞下。可有时候出去工作时没带药，事情又出了变故，没能按时完成，到时就算想起吃药也没有，出现了症状也只能咬牙忍着，而且不能被同事看出来。 妻子也是在家只休息了一个多月就去上班了，跟陈琥一样敬业当然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需要补贴一些家用。 连岳母一起家里三个癌症病人，每次住院手术都是笔开销，日常服药也需要钱，儿子已经上了大学，每个月还要生活费。陈琥吃的一种药比别人剂量大，但是医院凭诊断一个月只给开一瓶30片，一般病人一天一片正好一个月，可陈琥每天要吃6片，一瓶药5天就吃完了，不够也只好到药店买，药店里倒是有这种药，可价格比医院贵了一倍多。 我们无法断言某些人一定比某些人的意志坚强，可相对来说，家中这样一种境况对于一般人来说确实是件很走心思的事情，可从陈琥身上，却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他每天依旧是笑，笑着面对亲人，笑着面对同事，笑着面对工作。我们同样不能断言他内心深处有多少苦楚，却能理解他这样的原因，对亲人笑是因为他想用自己的乐观感染他们，大家一起快乐地面对生活；对同事笑是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让任何人对他另眼相看；对工作笑是因为，他喜欢自己的工作。 陈琥就这样笑着继续着自己的工作，与别人干着同样的活儿，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所有的值班、加班一个不少，包括春节期间。直到春节过后不久，他才又请了假，放疗的队排上了。 六 陈琥接受的是碘131放疗，因为指数比别人高很多，所以服用的剂量也要高很多，一般人都是20、30单位，他却一次要服用150单位。 这种药的放射性很强，服了药的陈琥就是一个“核武器”，需要在病房隔离一个星期，这段时间，所有的常规检查都是通过自动设备来完成的，护士在门外喊，测体温啦，量血压啦，然后门开了，一个像手推车一样机器人就进来了，操作各种设备。看着机器人忙活，陈琥就想，现在的科技是先进了，以后如果有一天，派出所的工作都能用上机器人，那民警就可以轻松不少，不过要说搞案子，还是应该用人，因为人有脑子啊。对了，之前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这么胡思乱想着，放疗的8天衰变期到了，可以出院，但是依旧需要与别人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妻子身体不好，又要上班，陈琥便住到了岳母家楼上的一套房子里，每天由岳母做好饭端上六楼放在门口，敲敲门，陈琥等岳母下楼后再开门拿饭。怎么看都像某个电影里的情节。 当然，这样的隔离自然不会影响他和单位的联系，于是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案子又都进了他的脑子，在电话里听取案情、分析研判、制订方案，一点儿也不比上班时安生。到了隔离期结束，他立马赶回所里。 他很急，因为这段时间又发了不少案子，特别是一起与老百姓利益极为密切的诈骗案。 一段时间以来，管界内一些热闹的街头和菜市场门口经常会出现一个抽奖的摊位，一张桌子上放着抽奖箱，旁边放着各种奖品，手机电视笔记本什么的，看着就让人眼馋。 抽奖的人也不少，交了钱上去，一抽就是个一等奖，手机到手。再上去一个，二等奖，笔记本电脑。下面的人更眼馋了，也交了钱上去抽，五等奖，可以用二百块的优惠价格购买价值五百块的电热锅，抽奖的觉得这锅不值啊，就不想买，这时就会上来几个人，凶神恶煞般围着，不买不行，人要讲诚信，诚信懂吗？就是你抽着了就必须要买，抽奖的无奈，也只好掏钱。也有那些没起疑的，高高兴兴买了东西，回到家细琢磨才觉出问题来，好像是上当了。 不管是被逼着买的还是后来琢磨出来的，反正最后都报了警，可当民警出现场时，这群人早就跑没影儿了，查了车牌照，也都是假的。 案值虽然不大，但影响恶劣，刚刚从“核武器”变回正常人的陈琥开始带队展开侦破，除了视频追踪外，还要在重点时段到重点部位进行蹲守，力求抓获现行，有时在外面一跑就是一天，这期间手麻脚麻也是常有的事，以至于后来他每次出去，都有不止一个人会提醒他，药不能停！ 艰苦的努力之下，猎物终于又露头了。这天中午，那帮家伙的抽奖摊出现在万德庄大街与南北街交口，一样的伎俩，一样还是有上当受骗的，当然一样也会有人报警。由于事先部署得当，所以当陈琥带队赶到时，这帮家伙也才刚刚收拾了东西离开，并且悲催地选择一条占路市场作为逃跑方向，在得到图侦准确的锁定信息后，陈琥立刻安排民警从两面包抄，徒步进入市场，将一群堵在市场里的嫌疑人全部抓获。一审，管界内所有此类骗局都是这伙人干的。 不过，相对于接踵而来的另一项工作，这个案子也只能算小儿科了。一段时间以来，随着金融形势的变化，各大网贷平台和大大小小的金融公司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集中“爆雷”，严重影响了社会稳定，而万兴派出所辖区内的金融街，则是此类案件的高发地，仅全国有名的“善林”一案在这里就有三家门店，120多名各级业务员。这些案件涉及面广、受害者众、潜伏期长、涉案款巨，而且极易引发群体性事件。所里成立了侦办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专案组，陈琥自然是其中的干将。 受害的老百姓多，为害的嫌疑人也不少，对于每一个涉案的嫌疑人，都需要逐一甄别、分析、查证，在固定证据后再实施强制措施，其工作量可想而知。陈琥每天奔走于各大银行、机构和涉案公司、看守所之间，同时还要到相关的兄弟单位寻求技术支持。从春暖花开到酷暑盛夏，几个月的时间里，他调查、走访和查证的涉案人员就超过千名，最终查处的案件超过百起，采取强制措施的嫌疑人数十名。案子查清了，他整个人也瘦了一圈。 在查处这些案件的同时，陈琥他们也会组织一些宣传活动，提高老百姓的防范意识，比如到金融街去进行防范非法集资的宣传。就在他们宣传的当口，还会有老年人三五成群的来到金融街，陈琥就问，您几位这是干嘛去啊？老人们就说，去某某公司存钱，他们家给的利息高。陈琥就说，可不要去啦，这样的公司都是骗人的，钱还是存银行保险。老人们就不乐意了，脸儿一掉，骗人的你们怎么不抓起来？我自己的钱想存哪儿就存哪儿，有你嘛事儿？陈琥也不恼，继续笑着给他们解释，让他们看有人受骗的例子，直到把老人们劝走才算安心。 丈夫的辛苦，妻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多少年的夫妻，虽然早已习惯了陈琥这样的工作，但每次看到仍然会止不住的心疼，但她也不能多做什么，只是会时不时唠叨几句，让他注意身体。当然还有一件事她也不会忘，就是每月一次的复查。 陈琥的各项指标仍然偏高，所以复查的间隔仍然是一个月，大夫最后下的诊断是，需要再做一次放疗。 什么时候做？经过了一次放疗的陈琥已经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做完了还能继续工作就行。 两次放疗最少间隔半年。大夫说。 上一次是3月8日，那下一次是9月8日，还有一段时间，可以继续搞案子了，陈琥很高兴。 七 第二次放疗在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觉就到来了，这次用药的剂量是200单位，几乎是一些患者的10倍，然后就是同样的隔离，同样的休养，同样劳累着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的岳父岳母，陈琥心中的愧疚也是越积越深，他知道，自己能在工作上这么投入，取得了这么多的成绩，家人的支持是最大的后盾。 这次放疗的效果并不理想，检查时指数仍然偏高，也就是说他身体里仍然有癌细胞，但是不知道具体部位，而他的腮腺和肝都受到了损伤，医生说再也不能放疗了。建议他做个全身切片，以便查找具体位置，再确定治疗方案。 陈琥点头，等有时间一定去。这次检查时妻子不在身边，所以他才能这样回答。 身体里癌细胞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陈琥之所以不去有很多原因，其中一个是因为不敢。 这个不敢并不是缘于他对癌症的恐惧，而是对于对妻子的怜惜。他怕万一真的再查出其它部位的癌变，妻子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态？她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他不想让她再遭受任何打击。至于自己的身体他倒没想太多，一是出于他乐观的性格，二是他确实也没有时间想太多，因为又有大案子要忙了。 从2018年初打响的扫黑除恶斗争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在全国开开展得如火如荼，全国各地公安机关相继打掉了一大批黑恶势力，有效净化了社会环境，狠狠打击了黑恶势力的嚣张气焰。而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陈琥和他的同事们的一份努力。 陈琥办理的是一起“套路贷”案件。所谓“套路贷”，其实是假借民间借贷之名，通过虚增债务、制造资金走帐流水、肆意认定违约、转账平单、虚假诉讼等手段，达到非法占有他人财产的目的。而这起案件的当事人冯某便遭遇了这样的“套路”。 2016年10月，他找到贷款公司老板张某借款8.5万，期限是4个月，但在办理贷款手续时，张某以保证金、提前支付利息为由，让冯签署了两张合计金额达23.8万元的欠条，并通过向冯的账户先转入23.8万元，然后要求冯立即把款提出来。当冯把钱全部取出后，除了8.5万之外，剩下的全被张某要走。 借款到期后，张某拿着23.8万的借条找到冯，要求其偿还本金加利息总共48万。冯无力偿还，张某遂逼迫其向另外一家所谓的贷款公司借贷48万以偿还债务，结果冯分文没有见着却欠了48万，到期后本金加利息已经将近百万，自然还是无法偿还，第二家贷款公司的老板李某、陈某又逼着他向第三家所谓的公司贷款，就这样，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张某等人多次重复采用上述手段，致使冯某所欠债务达到300万元。在债务超过冯借款时抵押的自家房产价值后，张某等人闯进冯某家中，将冯健奎一家三口强行从家中赶出。 如今，经过媒体的报道和司法机关的广泛宣传，这种犯罪手段已经被很多人知晓，但是当2018年5月陈琥接手这起案件时，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套路贷”这个词。想要查实这并非一起简单的民间借贷纠纷而是有预谋的诈骗案件，确非易事。 通过对张某等人熟练作案手段的分析，陈琥判断这群人绝非第一次作案，于是到法院查询涉及张某等人的诉讼，果真查到以张某等人为原告提起的两起借款合同诉讼，而被告人的遭遇也同冯某如出一辙，但是由于合同、证据齐全，两起案件都以张某胜诉告终。 以欺骗手段获得的欠条是虚假的，以虚假的欠条去进行诉讼就涉嫌虚假诉讼罪，而要证明张某在案件中提供的证据是虚假的，还需要进行大量的工作，别的不说，光是打印出的银行流水单就有一米多厚，而他们则要在这海量的数据中寻找线索，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但民警们没有放弃，侦破工作缓慢而坚定地推进着，即使在陈琥第二次放疗时也没有中断。 2018年9月26日，全国第一例套路贷案件在天津市红桥区宣判，以穆嘉为首的专门从事套路贷的恶势力团伙成员最终获刑，主犯的刑期更是高达24年。彼时，陈琥正在放疗的隔离期，但这并不妨碍他了解整个案件的过程，而自己手中的这起案子也因此豁然开朗。所以还是像第一次放疗之后一样，隔离期一到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回了单位。 接下来就是大量的调查工作，光是银行流水就把人看得头晕眼花，而这却只是整个工作的一小部分，调查取证、走访当事人、监控嫌疑人……陈琥明白，对于这样一群准备充分阴狠狡诈的家伙，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根本不会低头认罪，而且极有可能倒打一耙。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证据在一点点稳固，当又一个黎明到来之时，陈琥从堆满了资料的桌前站起身，疲惫的脸上满是自信和快意，可以抓人了！ 2019年1月8日清晨，在分局各职能部门的协同配合下，万兴派出所迅猛出击，一举将张某团伙的7名犯罪嫌疑人全部抓获归案，南开区第一起套路贷案件成功告破。 胜利的喜悦并没有在心中充斥太久，陈琥和他的同事们便重新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多年的拼搏奉献，他们早已习惯了从一次艰苦的胜利走向下一场新的战斗。有人称之为宿命，但陈琥却更愿意将之视作使命，人民警察的使命，守土有责，守护百姓，守住初心。 又是一天紧张忙碌的工作，暮色将沉的时候，陈琥才和妻子开车回家。 今天那个砸车窗的案子把你们忙坏了吧？妻子问。 是啊，不过还好，有监控。 那明天可以去检查了吗？ 我保证。 你的保证多半都不算数。妻子轻嗔。 车窗外忽然便起了风，从早上就开始积郁的雨也终于落了下来，落到车窗玻璃上，把个世界洒落得一片模糊。 下雨了，小心点开。妻子说。 陈琥笑了，总会有风雨的，可是那有什么，路还是要走下去，风会停，雨会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路在眼前，通向远方，陈琥和妻子的目光中充满了自信和希望。 （作者系天津市公安局南开分局政治处 徐振） |
